最近，我和一位认识了快二十年的老朋友——老王，好好聊了聊。来了场关于互联网的“叙旧”。
那些年，我们一起写博客的“早古”时代
老王一上来就感叹“老”字听着心里一紧，哈哈，谁不是呢！我们这代人，算是见证了中国互联网的野蛮生长。聊起当年，大概是十七八年前，我们因为博客结缘。那时候，老王还在大学里当老师。
我们认识那会儿，正是中国互联网博客文化的滥觞期。“博客中国”、“博客大巴”这些名字，现在听起来是不是有种“早古”的感觉？那时候，连微博、人人网都还没影子呢，新浪博客可能也才刚刚起步。
从开放链接到“信息茧房”，我们经历了什么？
后来，互联网的风向变了。从PC端的自由链接，到移动互联网时代的“围墙花园”，这个转变太快了。老王提到一个很棒的观察：以前我们在电脑上，可以轻松地从一个链接跳到另一个网站，去探索新的信息。但到了手机上，因为屏幕大小、交互体验和APP设计逻辑，我们越来越习惯于在一个应用里完成所有事情。Facebook、微信这些超级APP应运而生，它们把用户“圈养”起来，提供了便利，但也牺牲了某种程度的开放性。
紧接着，社交网络时代呼啸而至。微博、人人网、开心网，再到后来的微信、小红书。老王指出，News Feed（信息流）的出现对Facebook是革命性的，但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。算法开始介入，它不再仅仅是“可读写”的网络，更成了“算法驱动”的网络。
我们曾经以为社交网络是连接世界的桥梁，但慢慢发现，它也可能变成一个个封闭的花园，甚至让人越刷越焦虑。为什么？因为算法的核心目标是留存用户时长，它会不断给你推送你可能感兴趣的内容，久而久之，我们看到的世界就被算法“精心调配”过了。
算法时代：我们是用户，还是产品？
还记得Netflix那部纪录片《社交困境》（The Social Dilemma）吗？它赤裸裸地揭示了社交网络如何通过算法让人上瘾，如何把用户变成产品。我们的每一次滑动，每一次停留，都在为平台的广告收益做贡献。平台通过研究人性，不断优化算法，不仅了解你，甚至在塑造你的认知和注意力结构。
老王一针见血地指出，以前我们可能会为自己看到垃圾信息而自责，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。但现在，很多时候，算法的逻辑已经不是单纯基于你的兴趣，而是基于“这个内容有10万人点了，那我就推给更多人”。我们以为是自己在选择信息，其实是被平台的流量逻辑裹挟着前进。
更让人担忧的是，这种机制下，真正有深度、多元化的内容可能更难浮现。内容创作者为了获得流量，不得不迎合平台的规则。老王犀利地表示，平台可能并不希望你积累了大量粉丝后就“躺平”，它更需要源源不断的新人（或者说“牛马”）来生产内容，维持平台的活跃度。
AI浪潮来袭：内容生产的“预制菜”与知识的未来
疫情之后，视频媒体（如抖音、快手）借着封锁期迎来大爆发。但这个风口还没站稳，2023年，ChatGPT横空出世，我们一头扎进了生成式AI的时代。
我们曾经被推荐算法“操纵”过一轮，那可以算是AI对人类的第一次胜利——通过控制我们看什么内容，来间接影响我们的思考。现在，生成式AI更进一步了。
老王提到一个现象，现在很多内容，比如小红书上的一些帖子，微信公众号的一些文章，已经开始用AI批量生产。对于娱乐性的“垃圾内容”，AI生成与否可能区别不大，反正我们也就是图一乐。但可怕的是，当AI开始生成知识性、研究性的长篇文章时，问题就来了。这些AI生成的文章，逻辑可能很清晰，语句也通顺，但“幻觉率”可能高得惊人，错漏百出。如果我们依赖这些信息学习新知识，整个知识体系的起点就可能跑偏。
这个比喻很形象：AI生成的内容，就像“预制菜”。方便快捷，但营养和风味，以及其中蕴含的“人情味儿”和思考深度，可能就大打折扣了。
我们是AI的工具，还是AI成为我们的工具？
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浮现了：在AI飞速发展的时代，到底是AI成为我们的工具，还是我们沦为AI的工具？
老王认为，现状是，很多人已经不自觉地成了AI的工具人。比如，有人用AI批量生产内容，投放到各个平台去“起号”，追求流量和变现。他们利用AI的生成能力，配合平台的推荐算法，本质上是在为AI和平台打工。左手被生成式AI“奴役”，右手被推荐式AI“奴役”。
这种趋势下，人的主动性在哪里？思考的价值在哪里？
老王提出了一个引人深思的观点：任何AI能轻易做到的事情，人或许都应该警惕，甚至去抵抗，因为这可能意味着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那么大的“人本”价值。比如形式化的周报、汇报，如果AI能轻易代笔，是否说明这种形式本身就值得反思？
未来不需要我们了？不，思考才能创造被需要的未来！
聊到最后，我们触及了一个略显悲观但又无法回避的话题：如果AI能完成大部分工作，甚至在智慧上超越大多数人，那未来还需要这么多人吗？在一个资源可能愈发紧张的世界里，普通人的存在价值是什么？
这听起来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场景，但老王认为，很多趋势已经是现实。日本社会的一些现象，比如老龄化、孤独化、对便利速食的依赖，某种程度上就是未来社会的一个预演。
那么，我们该怎么办？束手就擒，等着被AI“喂养”吗？
我想，答案是否定的。老王最后也点到了，正是因为我们意识到了这些潜在的风险和挑战，我们才更需要主动思考。思考，不是为了对抗技术，而是为了找到人类在这个新时代的独特价值。如果我们放弃思考，满足于被动接受和消费，那我们可能真的会滑向那个“未来不需要我们”的结局。
只有通过不断地思考、创造，去探索AI无法取代的领域，我们才能让未来依然“需要”我们，才能在技术的洪流中，保有作为人的尊严和意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