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咱们来聊个扎心的话题——苹果家的AI，尤其是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Siri，以及去年WWDC上吊足了大家胃口的“苹果智能”（Apple Intelligence）。
去年WWDC，当苹果终于官宣“苹果智能”的时候，许多果粉心里那个激动啊！“哇，等了这么多年，浓眉大眼的苹果终于要在AI上动真格的了！”
然而，一年过去了，现实却给我们泼了一盆冷水。当初PPT上那些让人眼前一亮的“苹果智能”功能，什么“更懂你”的新Siri、帮你阅读邮件、规划行程、甚至推断你的日程安排……据说啊，最乐观也得等到2026年才能跟咱们见面。更让人有点窝火的是，坊间有传闻说，有些功能可能压根儿就只活在PPT里，在iPhone上根本就没真正跑起来过。这跟苹果当初发布会上那种“舍我其谁”的霸气比起来，现在的解释多少显得有点底气不足。
而且，苹果官方也没有正儿八经地站出来宣布这事儿，而是通过一位发言人私下跟媒体透露，然后媒体再捅出来。这波操作，嗯，怎么说呢，有点不那么“苹果”了。
这消息一出，苹果的股价也是应声下跌，一夜之间跌了差不多4.85%。咱们这些消费者心里也不得劲啊，不少人可是冲着这些“苹果智能”新功能才掏钱买了iPhone 16，结果呢？买了个“空气功能”，要等上一年多才能用上几个月前就该有的新特性，这换谁谁乐意啊？说实话，一款手机上的功能，硬生生拖两年，这在业界也是相当罕见了，也就游戏开发领域能见到这种级别的“跳票”了。
最让人担心的是，新的Siri不仅仅是延期，有些在WWDC上吹得天花乱坠的功能，可能压根儿就还停留在“头脑风暴”阶段，连影子都还没有呢！有前苹果员工跟媒体爆料，像什么阅读邮件、规划路线、推断日程这些，PPT上倒是挺美的，但实际可能就没做出来。发布会上最“真实”的部分，搞不好就是激活苹果智能时，iPhone屏幕上那个紫色的光圈动画了。
这事儿就奇了怪了，苹果向来以稳健著称，怎么就在AI这块儿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呢？
Siri的“黑历史”：起了个大早，赶了个晚集
要深究Siri今天的问题，根子可能早在2011年那会儿就埋下了。
想当年，乔布斯还在世的时候，亲自拍板收购了Siri公司，并迅速将其整合进了iPhone 4S。当时iPhone 4S型号里的那个“S”，据说指的就是Siri。苹果在语音助手领域，绝对是起了个大早，乔帮主本人从1984年最初的Macintosh电脑时代起，就对让机器“像人一样说话”这事儿抱有浓厚兴趣。
Siri的起点看起来非常美好。然而，乔布斯在2010年收购Siri公司一年后就不幸离世，这对Siri团队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。再加上Siri刚上线时，由于用户需求量过大，服务器一度不堪重负。这些因素叠加起来，让Siri团队在苹果内部的处境变得有些尴尬。
更致命的是Siri团队内部旷日持久的路线之争：Siri究竟应该成为一个处理个人信息的贴心助理（这是乔布斯的愿景），还是应该发展成一个包罗万象的通用搜索引擎（据说是当时管理层的想法）？这个根本性的分歧导致Siri团队内耗严重，白白浪费了宝贵的先发优势。
乔布斯之后Siri的首任负责人 Williamson，他推行的一些改革措施，外界看不太懂，而且他似乎想让Siri像iOS系统一样，每年进行一次大的版本更新。但问题是，作为一款在线AI服务，Siri本可以持续不断地进行优化和迭代。这种年度更新的模式，跟那些每天都在小步快跑、持续改进的竞争对手比起来，显然就落了下风。
更狗血的是，Williamson后来还公开批评Siri的发布是一场充斥着bug和缓慢响应的“灾难”，并将责任归咎于Siri的初创团队。这下可把Siri的原CEO Dag Kittlaus给惹毛了，他直接在社交媒体上回击，指出是服务器问题导致了Siri初期的体验不佳，并反讽Williamson后来负责的苹果地图才是“真正的产品灾难”。这场时隔多年的公开互撕，足见当时Siri团队承受的压力之大。许多Siri的早期核心成员选择离开，包括Dag Kittlaus本人。他曾意味深长地说，如果乔布斯还活着，他可能仍然会留在苹果——这话里话外，对新领导层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了。
内部问题重重，外部的竞争对手也没闲着。三星的S Voice、谷歌的Google Now等产品在Siri发布后的几年内迅速崛起，甚至在功能和体验上超越了Siri。失去了乔布斯清晰指引的Siri，在随后的七年时间里，因内部的路线摇摆和外部的激烈竞争，逐渐从行业的引领者变成了跟随者，甚至有些掉队。
“佛系”领导与“没方向”的团队
尽管Siri的表现不尽如人意，但苹果毕竟家大业大，拥有iPhone这个超级生态系统，自然不甘心看着Siri就这么沉沦下去。
2018年，苹果采取了行动，从谷歌挖来了其人工智能业务的负责人John Giannandrea，并对内部架构进行了调整，成立了一个统一的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平台部门，试图整合公司内部的AI人才，重振旗鼓。
然而，这位John Giannandrea，据与他共事过的人形容，跟雷厉风行的乔布斯完全是两种风格。苹果公司的高层管理团队中，大多是乔布斯时代留下来的老将，他们习惯了乔布斯那种目标明确、要求严苛、节奏飞快的工作方式。相比之下，Giannandrea则被同事们描述为一个安静、随和、不喜冲突、善于倾听的人，甚至被不少人称为“好人”。嗯，老板是个“好人”，对员工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体验，但对于打造出卓越的产品而言，这未必是最佳的领导特质。
Giannandrea在Siri的技术发展路线上，也被一些内部人士形容为“佛系”。他认为机器学习只是一种工具，哪里需要就应用在哪里，似乎相信只要持续不断地投入研究，产品自然会像慢慢爬山一样，逐渐得到改善。
这种不温不火的节奏，在ChatGPT横空出世后，显得格格不入。有报道称，Giannandrea起初对ChatGPT的异军突起缺乏应有的危机感，甚至在内部表示，聊天机器人这类AI对用户带不来太多实际价值。即便在GPT展现出强大能力，并引发全球AI热潮之后，Giannandrea在项目方向上似乎也显得有些犹豫不决。
最初，团队计划开发两个模型：一个轻量级模型在iPhone本地运行，处理像设置闹钟这样的简单任务，以保护用户隐私；另一个更强大的模型在云端运行，处理像预订特定地点的车辆这类复杂任务。这种思路试图在隐私和功能之间取得平衡。但后来，这个计划据称被推翻了，Siri的领导层决定转向使用一个单一的大型模型来处理所有任务。由于模型体积庞大，这意味着所有任务都必须依赖云端处理，这与团队之前强调的隐私优先原则相悖，也导致了一些坚持隐私理念的员工选择离开。
而Giannandrea的副手 Robby Walker，则被指完美地体现了其上司那种“不求有功，但求无过”的研发哲学。据称，他在任期间的一项“主要成就”，是花费了两年半的时间来优化Siri的唤醒过程，将响应时间缩短了33.33%，并去掉了那个启动时的“黑屏”等待界面。这……不能说没用，但给人的感觉是过于关注细枝末节，有点本末倒置。
在这样的领导风格下，苹果内部的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团队，据传被其他部门的同事私下戏称为“Aimless”（没方向的团队）。
内耗升级，殃及池鱼
这个被戏称为“没方向”的团队，在公司内部还引发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。据说因为Giannandrea被认为是“好人”，他领导下的团队成员在晋升速度和假期长度上，似乎比其他部门更有优势，而工作量相对较轻。这自然会引发其他辛勤工作的团队的不满和不公平感。
长此以往，AI团队与由Craig Federighi领导的软件工程团队之间的矛盾日益加剧。由于双方在项目上需要频繁合作，冲突也随之增多。AI团队觉得软件工程团队的要求过于苛刻，而软件工程团队则认为自己经常在为AI团队的失误“擦屁股”，并且对其团队成员享受更高薪资和更多假期感到不满。
据报道，双方的矛盾甚至激化到在今年年初，有AI团队的员工在跨部门协作时，要求对方工程师必须留下书面字据作为凭证，以免事后被“甩锅”。而软件工程团队为了应对这种情况，也开始组建自己的小型AI团队，名为“智能系统”（Intelligent Systems）。
这些内部的矛盾和隔阂，据说还波及到了Vision Pro这款备受瞩目的产品的开发。在2022年，Vision Pro的项目负责人Rockwell曾寻求AI团队和软件工程团队的帮助，希望实现一些高级功能，例如通过语音控制调整窗口大小，以及让Siri在Vision Pro上扮演更核心的角色。然而，据称相关的会议最后演变成了对Siri工程师的“批斗会”，因为他们未能按时交付预期的功能。而Vision Pro及“智能系统”团队的负责人与Siri团队负责人之间的紧张关系，也几乎是摆在台面上的。
在这样缺乏清晰战略目标、内部又充满摩擦和消耗的环境下，最终苹果拿出的“苹果智能”产品表现平平，也就不足为奇了。
苹果的“救赎”之路：亡羊补牢，为时未晚？
面对内部AI发展的种种困境，苹果的最高管理层终于下定决心进行干预。据报道，在今年（2024年）3月，苹果CEO Tim Cook亲自推动了公司高层的人事变动。
Siri的工程部门被从John Giannandrea领导的AI团队中剥离出来，转而划归给Vision Pro的项目负责人Rockwell管理，而Rockwell则直接向软件工程高级副总裁Craig Federighi汇报。
John Giannandrea的职权实际上被大幅削减，其工作重心被限定在开发最底层的AI大模型技术。而他之前负责的一个秘密的机器人研发部门，也被转移给了另一位高管。
对于苹果而言，现在将Siri以及整个“苹果智能”项目做成功，已经成为一项不容有失的关键任务，而且必须尽快看到成效。
为了在AI大模型领域迎头赶上，苹果也在调整其硬件采购策略。此前，苹果计划与博通公司合作设计定制的服务器AI芯片，预计在2026年实现量产。但现在，苹果意识到这个时间表在瞬息万变的AI市场面前实在太慢了，因此正准备转向直接从其他供应商（业界普遍猜测是像英伟达这样的公司）采购现成的AI硬件。
可以说，将“苹果智能”打造成一款成功的产品，已经成为苹果内部一项新的“政治正确”。
反思：“好人太多”与“乔布斯太少”
回看苹果在AI领域的这段曲折历程，不禁令人感慨。即便是像苹果这样的行业巨头，在面对技术浪潮的冲击时，也可能因为内部的种种原因而暂时迷失方向。
Siri以及“苹果智能”之所以陷入今天的困境，归根结底，或许是因为在关键的决策层和执行层，“好好先生”太多，而像乔布斯那样能够洞察先机、力排众议、坚定推行革新的人物太少了。在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技术革命时，如果第一反应是小心谨慎、避免犯错，而不是像乔布斯当年那样，敏锐地抓住机遇、勇于承担风险、大胆进行突破，那么就很容易错失良机。
求稳，固然可以减少短期内的失误，但也可能导致在长期竞争中逐步落后，将宝贵的机会拱手让给更具冒险精神的竞争对手。真正能够改变世界、引领潮流的创新，需要的不仅是技术积累，更是高瞻远瞩的视野、破釜沉舟的决心，以及敢于挑战常规、打破桎梏的勇气。这或许才是乔布斯留给苹果，乃至整个科技行业最宝贵的遗产。
展望：道阻且长，行则将至？
尽管苹果现在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和时间的紧迫性，并开始采取果断措施奋起直追，但前路依然挑战重重。消费者已经为那些“画饼”的功能等待了一年，耐心正在消磨。与此同时，竞争对手们不仅在自身产品上加速迭代，甚至还在想方设法渗透到苹果的生态系统中，试图“挖墙脚”。
时间不等人。但无论如何，作为一名关注苹果多年的科技爱好者，我内心深处还是抱有一丝期待。希望苹果能够克服眼前的困难，砥砺前行，最终为我们带来乔布斯当年所设想的，那个真正聪明、真正懂你、真正能改变我们与设备交互方式的“苹果智能”。
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，但正如那句老话说的，“道阻且长，行则将至”。我们拭目以待。